大甲溪發電廠區域文史調查
訪談青山事件泰雅遺族
633期
王國雄
大甲溪發電廠自從民國103年成立生態解說志工隊,志工隊秉持鄭廠長郁邦指示除了著手電廠生態調查外,同時進行大甲溪區域內的人文調查,尤其對泰雅族歷史準備作全面深度的調查。104年7月3日林益盟經理及羅鳳姬、廖欽秋、許熾昌、王國雄等志工,特邀在青山事件泰雅遺族,現居住在谷關哈崙台部落耆老舒漾.瓦浪夫婦、達緄.舒漾、劉金生及母親等人,在台電谷關第二出差宿舍接受志工訪問,並由達緄.舒漾先生作翻譯。訪談本文內容為青山事件的歷史始末。由於年代已久,耆老們所描述各有些出入,所以筆者有些參考訪問資料,有些參考相關文獻。為還原歷史真相文章只得用當時用語,對耆老無不敬之心。
青山發電廠屬地曾是泰雅族烏來歷馬部落所居地。部落源自南投仁愛鄉發祥村瑞岩部落,為避免日本政府迫害及賽德克莫那.魯道侵襲而數次遷居。電影《賽德克.巴萊》片中被塑造成抗日英雄的賽德克族頭目莫那.魯道(賽德克語:Mona Rudao),在台中和平區泰雅族原住民眼中,卻不見得是英雄。因為霧社事件發生前一年,當地泰雅族部落曾遭莫那.魯道率族人進村屠殺,共二十六名老弱婦孺遇害。當年還是幼童逃過一劫、如今年逾八十歲的泰雅族耆老舒樣.瓦浪,以母語忿忿地說:「莫那.魯道不是英雄,當年他幾乎滅了我們的村,很不應該!」哈崙台部落的五次遷徙很大的原因是因為與南投莫那.魯道所屬的賽德克族的爭戰所致。
青山事件始末:
滿清政府在甲午戰爭敗給日本,雙方於1895年簽訂《馬關條約》,台灣、澎湖等地割讓給日本。日本人大舉進駐台灣後,日本政府初期因窮於應付漢人前仆後繼的武裝抗日活動,無暇治理居於深山的泰雅族,因此,初期日本政府採懷柔政策,推動綏撫政策,贈與部落原住民牛、羊、酒、食、煙、布等物品加以攏絡,族人也感覺日人之親和,在物資缺乏時便到日本人派出所要些食物,通常都可獲得滿足。有一次適逢埔里未派人上山補給,族人再來要食物時派出所已無東西可贈,日人絞盡腦汁想不出有何東西可送,還好廚房還有味噌及醬油,就將其稍作包裝贈與族人。泰雅族人從來沒有看過當時屬高貴的醬油,當族人回到部落把醬油倒在手上,竟然把醬油的顏色誤認為是人的血液,覺得日本人在欺侮他們,怎麼可以將血送給他們,另外族人不知味噌是人間美味的食品,一看它擠下來的外型像是大便,當下非常氣憤以為日本人要他們去吃大便,族人們馬上去派出所理論,雙方因語言的不同而無法溝通,性子急一點的族人馬上抽出番刀把日本人殺死,原本想釋出善意的日本人因此枉死刀下,族群間衝突也更加擴大,後來引起日本強烈的報復。
耆老表示日本人進入部落,許多泰雅族人不滿日本政府的欺凌,起而反抗,隨後遭到迫害,因此,頭目率領族人翻山越嶺到大甲溪流域,達緄.舒漾翻譯老人家的話說:「我們泰雅族遷徙,我們從最早的發源地瑞岩說起,我們泰雅族的部落主要由幾個家族組成,這幾個家族是有遠親關係,遷徙就是這幾個家族一起走,我們是由山的稜線跟溪流跑,我們在山上有水源才能生活,選擇土地平坦可種植作物的地方,假使土地不肥沃也沒有肥料,就要用燒墾的方法,大概過10年、20年土地貧瘠也不肥沃,就再度遷徙。」部落第一次遷徙位於VuLukKwei達見與新竹交界的山頭、GongNan志樂溪附近,因為年代已經久遠,對於哈崙台部落最早的遷徙地,耆老之間的描述有些許的落差,但關於重大事件與遷徙過程的描述卻又相當一致。一般認為此地是印象中最早的定居地,在這個階段曾有些新竹、花蓮方向來的泰雅支系融入到部落裡面。
達緄.舒漾說:「由於我們處於高山,日本人作戰用炮台、步槍,但不熟悉森林,所以不敢貿然進入攻打原住民部落。」因此,日本政府欲使GongBeiSuk(青山)泰雅族人降服,動用「以蕃懲蕃」的方式,誘使其他族群和部落,去攻擊Ksetan和Pesyux二部落。其中,令人訝異的攻擊者,還包括賽德克族的莫那.魯道,引發史稱「青山事件」,又稱「薩拉矛事件」;早在「五年理蕃計畫」前,臺灣總督府即企圖進入薩拉茅群領域,從一進入地域便遭到當地泰雅族激烈抵抗,1905年、1913年兩次征伐,仍無法完全征服薩拉矛群。1919年開始,起於西班牙,造成全球至少2,500萬人死亡的西班牙型流行性感冒流傳至台灣山區,北勢群(今大安溪流域)泰雅族人病死者不計其數。族人疑是異族入侵造成,為了驅逐外族日本人,並取得首級以祭祖靈消除災難,族人時常出草,造成日本理蕃的壓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