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知山有「虎」

俗話說：「明知山有虎，偏向虎山行」，表示明知有危險，卻還是冒險而行，比喻不畏艱險的舉動，有點冒然而行的意味。又說：「不入虎穴，焉得虎子」，鼓勵人們要不畏艱難，親歷險境方能有成。登山社舉辦苗栗泰安鄉虎山一日遊，讓大家親臨虎穴，窺探虎威，當然此「虎」非虎，只因虎山形似是一隻蹲踞之猛虎而得名，台灣以「虎」命名之山何其多，今日就來會會這隻身處偏遠的苗栗山區虎子。

苗栗泰安鄉的虎山，又稱「虎子山」，是「水雲三星」的老大，「水雲三星」是泰安溫泉（亦稱水雲山莊）附近的龍、虎、鳳三座名山，龍是指橫龍山（1,318公尺），虎就是虎山（1,492公尺），鳳則為上島山又稱鳥嘴山（1,437公尺），由於虎山山形酷似大霸尖山，故有「中級山的大霸尖山」美譽。根據山友登頂紀錄，虎山雖區區幾公里路程，但高低落差達900公尺，尤其登頂前一段陡峭山路，只能往上仰攻，需手腳並用，攀拉繩索，下山也是步步為營，處處驚險。

1月24日氣象報告有寒流來襲，早晚溫差極大，還好只是乾冷無雨，對健行登山者是好消息，但對大旱望雲霓的缺水地區，就不是good news啦。山友也是重裝整備，毛帽、風衣、手套、羽絨背心、禦寒外套、一應俱全。兩部大巴士直上國道二號往苗栗前進，陽光穿透車窗，料想應是和暖天氣，但到關西休息站還是感覺絲絲「清冷」。下交流道接上沿著後龍溪之「後龍-汶水快速公路」，後龍溪缺水嚴重，大小石頭裸露河床，大風兮起，塵土飛揚，「龍」困淺水，無一絲生息。上午9點50分依表定時間到達「泰安溫泉風景特定區」，本處自日本統治時期即以弱鹼性碳酸溫泉著名，在地方政府推動公共造產開發後已成泡湯盛地，新開闢的旅遊中心、停車場、登山步道，新栽種的樟樹、山巒樹，吸引許多遊客造訪，虎山我們也來啦！

從泰安溫泉停車場走至水雲吊橋這段長約1公里的碎石子路，是一段老少咸宜的大眾化步道，以虎山為背景，在水雲吊橋前先拍張到此一遊大合照，抬頭一望，虎山近在咫尺，何難之有？碎石子路，既寬闊又平緩，沿著汶水溪的溪岸往上游方向走，隔著汶水溪，正可遙望虎山酷似大霸尖山的裸岩峭壁，山勢雄奇，頗有大山架式，氣勢之壯，睥睨泰安附近群山。過水雲吊橋之後，開始往上爬坡，先是一段高架木棧道，爬上約百來級的木梯，抵達上方的支稜空地，空地設有木椅供遊客休憩，至此分道揚鑣，兵分二團，貴婦紳士團往右造訪水雲瀑布，健腳勇士團左上直取虎山。

寬廣的登山步道，一路上坡，路況良好，冬季落葉鋪滿步道，甚為好行，冬日虎山行，最吸睛的亮點是滿山遍野的櫸木林，粗壯的樹幹，斑駁的老樹皮，冬季時段，綠葉盡脫，只留張牙舞爪的枝條，另有一種蒼涼之美。乾涸步道兩旁不見青翠多彩的小花小草，倒是耐旱的「紫背鴨跖草」遍地蔓延，甚至攀爬到大樹上，這是適者生存之道。爬山可不是吃速食，而是持久耐力賽，故宜採迂迴轉進戰術，不宜仰頭直攻。步道約略呈「之」字型爬升，越過幾處乾枯小溪，虎山頂時而可見，時而隱蔽，讓人想起酈道元在水經注一書，描述長江曲水繞黃牛山之歌謠：「朝發黃牛，暮宿黃牛；三朝三暮，黃牛如故。」可以想像登虎山也應是繞道而行了。

跨過一處小野溪後，走進一片柳杉林，隨後來到一處較開闊的溪谷處，平坦之山腰路已到終點，接下來是體力、耐力、毅力大考驗的起點。抬頭仰望筆直陡峭的山壁，由上垂下大大小小、各式各樣的繩索，還有盤根錯節的樹根，看來虎山不是唬人的「畫虎爛」，而是真正「硬斗」的挑戰。每位山友一個接一個，學習蜘蛛人手腳並用，一步一步往上爬，抬頭往上看，大背包、小背包，大屁股、小屁股，連成一串，可見山勢之陡直，只要有人停歇喘口氣，後面就會塞車暫停，由於想一窺虎山真面目者眾多，漸漸地隊伍慢慢拉長，隊伍走於碎石岩溝，土石乾鬆，踏踩時，腳下碎石易鬆滑而滾落，若有山友跟行，須保持安全距離，以免發生危險。經過2小時的努力奮戰，來到1,190公尺觀景平台，更可清楚看見虎山岩層裸露，斑駁欲裂的風化痕跡，負隅頑抗猙獰不已，直挺挺的山壁讓人頭皮發麻瞬間腿軟。還要上升約300公尺，預計還有1小時的虎山最後「主升段」要克服，這才是真正困難挑戰的開始，接下來的山路，變得起伏陡險，得不時拉繩攀爬，虎山在此展現虎威。我們由虎背往頸項緩慢前行，不敢逕登虎頭攖其鋒，雖是爬升而上，卻是走進一片密林中，數棵多人合抱的巨大樹幹橫陳於道，甚為壯觀，也讓我們不得不低頭，繞道而行。

辛苦攀爬約1個小時，才終於抵達虎山的主稜叉路，先鋒部隊已在此吃飽喝足，開始煮咖啡論英雄。到達這裡，離登頂就僅剩幾步路了，稜線叉路，右往加里山，約350分鐘，左往虎山，循稜而行，一路平緩好走，約3分鐘，登頂虎山，展望僅有一隅，與上島山隔著汶水溪遙遙相對。虎山的峭壁雄姿，站在山腳下遠眺，獨霸一方的氣勢，盡入眼底，站在虎山的山頂，反而無緣欣賞虎山本身的壯麗，展望普通，感覺只像一般山頭而已，當然要摸一摸三角點，再拍照存證。

簡單填飽肚皮又趕緊下山，才發覺雙腿不停抖動，下山另有其難度，尤其高落差之步道，總須步步為營，如履薄冰。小沈充當臨時教練喊口令，「左腳向下跨一步，右腳向下跨一步，雙手鬆開繩索，身體往後嚕！」奈何雙腳不聽使喚，常常同手同腳，卡在樹根上，惹得大家哈哈大笑，算是苦中作樂。回首來時路，遙遙無盡頭，走了2個多小時仍在山林間盤旋，有人抽筋停下腳步休息，有人吃吃巧克力補充體力，紅色的「水雲吊橋」妳在何方？總計到下午5點30分，大隊人馬才集結完畢，這次有好幾位勇腳馬都中箭落荒而逃，大家也見識到虎山之險，大家也同意這隻虎應是母的。（俗話說：惹熊惹虎，千萬別惹到母老虎！）

夜晚，安靜的汶水老街，人車稀疏，顯得冷清蕭瑟。一群飢腸轆轆上山打老虎的登山客，來到一家小飯館，為寧靜街頭帶來些許騷動，席開8桌，人聲鼎沸，不等主菜上桌，單配小菜已扒進一碗白飯，緊張、驚險、刺激、辛勞登頂後全盤放鬆，就是喜歡那種氛圍，問道：「下次還要來爬山嗎！」何樂不為？